●○REgiNA○●

當我是個小女孩
我是個女生 裡裡外外無一不像
頭髮長長地披肩
想穿美美的裙子 梳漂漂的頭
連照相都要抱著大樹或者電線桿
不玩粗魯的遊戲 整天黏在媽媽身旁
只是乖乖坐著 沒有必要則不開口說話
害羞 微笑

等我大一點
我是個身體瘦弱的女生
剪去披肩的長髮
蒼白的臉 竹竿般的手腳
對不熟的人仍不想說太多話 取而代之的
是謊言 謊言 謊言
一個接一個 越說越大
學校對我而言如同劇場
我天天編劇 天天上陣
我還是乖乖 至少表面還是
心裡納悶這麼明顯為什麼你們都不知道

再大一點
頭髮長回來了
被一個男生討厭的緣故
我開始大聲說話 哈哈大笑
成天追著男生打 因為我不想好欺負
那一年 第一次收到絕交信 第一次玩小團體
對於女生的東西 女生的顏色 女生的話題
我覺得討厭 白痴 想吐
在一個夏日午後 我在大家面前退回某個男同學送我的禮物
另一個夏日午後 我在公園的秋千上想通 為什麼男生要愛女生

升上國中 我忘了第一年我在想什麼
同學後來告訴我那一年我像幽靈
在學校 我面無表情不愛說話
一學期過去 跟某些人說話不超過三句
有人私底下笑我根本不存在
還有人一直到我上台報告才發現我是誰
第二三年 我好像覺醒了
好動愛撒嬌 體育美術課業人際忙不完
並且第一次嚐到受歡迎的滋味
同時 知道雄性人類是可怕討人厭的生物

高中 第一年仍沒印象
只知道第二年開始好開心 我在兩性之間遊走
不喜歡太女生 也拒絕變成男人婆
「既然這樣就變成孩子吧！」 又幼稚了兩年
交到了不錯的中性朋友 決定以後都要這樣過
考試重的喘不過氣 但我已非什麼都不敢做
翹自習出遊 午休溜到禮堂唱歌
畢業典禮第一次清楚地被告白
但是我做著星星一般絢麗的美夢 聽不見

這麼多年過去了 馬馬虎虎在大學求生
仍舊討厭女生 害怕男生 雖然感覺逐漸被沖淡中
第一次在外面住了三年
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這麼自以為是 自私不成熟
第一次約會 第一次半夜電話接力馬拉松
第一次無助發抖 第一次因心痛而流淚
我知道要學的還有很多 路還有很長要走
但我希望它能再長一點 時間不能靜止所以根本不夠

不夠 真的不夠
連讓我抓住的機會都沒有